那空洞的、失焦的、仿佛凝视着无尽虚无的目光,在韩晓脸上只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令人心悸的几秒钟。随即,如同精密仪器重启,某种属于“韩晓”的、深植于骨髓的防御机制和理智本能,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强行运作、启动。那茫然失焦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然后,以一种近乎机械的、却又异常坚定的方式,重新凝聚、聚焦,从天花板那片虚无的空白,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移向了僵立在沙发不远处、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惶、担忧和巨大愧疚的罗梓身上。
四目再次相对。
但这一次,韩晓的目光,与刚才初醒时的迷蒙、梦魇惊醒时的空洞,甚至与今晨早些时候那种带着审视和疏离的平静,都截然不同。
那目光,是冷的。一种仿佛刚从极地冰层深处凿出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纯粹的冷。清澈,锐利,却也空洞得可怕。里面没有了迷茫,没有了恐惧,没有了刚才梦呓中泄露出的、一丝一毫的脆弱、委屈或依赖。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对自身处境和眼前之人的、冰冷的审视,以及一种……拒人**里之外的、坚不可摧的屏障。
她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痛苦,没有疲惫,没有惊魂未定。只有一种近乎大理石雕塑般的、僵硬而苍白的平静。如果不是她胸口依旧因为刚才梦魇的余悸和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如果不是她额角、脖颈那些细密的冷汗还在灯光下闪着脆弱的光泽,罗梓几乎要以为,眼前躺着的,只是一具精美绝伦、却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的躯壳。
她就那样,用那双冰冷的、空洞的、却极具穿透力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大约三、四秒钟。
那几秒钟,对罗梓而言,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一种无形的、冰冷的X光射线,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彻底地、无情地扫描、透视。他所有的不安、愧疚、担忧,以及那隐藏在心底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敢直视的、复杂难言的情愫,在这目光的审视下,都仿佛无所遁形,暴露在冰冷的空气和灯光之下,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赤身裸体般的窘迫和恐惧。
他想解释,想道歉,想说“对不起吵醒您了”、“我听到您做噩梦了”、“您还好吗”……但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被那冰冷的视线冻成了坚硬的冰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甚至不敢动,不敢呼吸,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承受着她目光的凌迟。
终于,韩晓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几乎看不见地,动了一下。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干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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