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初时是迷蒙的,涣散的,带着高烧初退和沉睡方醒的、尚未完全聚焦的茫然。如同晨雾中刚刚挣开眼睛的幼鹿,湿漉漉的,毫无防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身体不适和陌生环境而产生的、本能的惊怯。
罗梓僵硬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呼吸、心跳、甚至血液的流动,都在韩晓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那一瞬间,彻底凝固、冻结。他像一尊被遗弃在冰原上的、拙劣的、等待着最终审判的雕塑,全身的肌肉都因为极致的紧张和一种近乎灭顶的惶恐而绷紧到了极限,几乎要发出不堪重负的**。
时间,在目光相接的刹那,被无限拉长,又仿佛瞬间坍缩成一个令人窒息的奇点。
他能清楚地看到,韩晓眼中那片迷蒙的雾气,在聚焦于他脸上时,缓慢地、如同慢镜头般,开始发生变化。最初的茫然,被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类似于“辨认”的意味所取代。她的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惊惶的眼中、以及那因为守夜和紧张而显得更加憔悴的面容上,停留、审视、评估。
然后,那目光深处,似乎掠过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类似于“意外”或“困惑”的微光。仿佛在疑惑,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在她刚刚醒来、意识尚且混沌的清晨,出现在她的书房,出现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这微光,转瞬即逝。随即,那双刚刚苏醒、尚显脆弱的眼眸深处,属于“韩晓”的、那种惯常的、冰冷的平静和理智,开始如同退潮后显露的礁石,迅速而清晰地浮现、凝聚。虽然那平静之下,依旧残留着高烧后的疲惫和虚弱带来的、挥之不去的、水汽般的柔软,但那份掌控感和距离感,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眼中。
她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穿透一切伪装的审视力量。
罗梓的心脏,在那目光的审视下,狂跳得几乎要冲破喉咙。他想解释,想说“您昨晚发烧了,我扶您回来的,您吃了药,一直睡到现在……”,想说他只是守在这里,怕她有事……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在韩晓那平静而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注视下,任何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像是借口,像是企图掩盖某种不可告人企图的拙劣表演。
他只能僵硬地、近乎卑微地,站在那里,承受着她目光的洗礼,等待着她的“判决”。他甚至不敢与她对视太久,在那片迅速恢复平静和距离感的眼眸注视下,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所遁形的窘迫和自惭形秽,下意识地,微微垂下了眼帘,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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