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雷声里的丈母娘
五月二十四日。雨,从晌午就开始下。不是四月底那种砸人的暴雨,是连绵的、冰冷的、带着一股子阴魂不散劲头的霪雨。天色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镇渊把破桑塔纳停在研究所后门那条僻静的小巷里,熄了火。雨刮器徒劳地在沾满泥点的前挡风玻璃上划动着,留下两道短暂清晰又迅速被雨水模糊的弧线。车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他身上散不去的、淡淡的尿臊气——前列腺的压迫越来越重,排尿愈发困难,总有那么几滴不受控制地渗出,浸在内裤上,带来持续不断的、令人烦躁的湿黏感。
他盯着研究所那扇不起眼的后门,像一头潜伏在沼泽里的鳄鱼,浑浊的眼珠里沉淀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等。从下午一点等到现在,快四个小时了。他没吃午饭,小腹的沉坠感混合着饥饿,在冰冷的车厢里发酵成一种钝刀割肉般的折磨。
带她去看病。这个念头像一颗毒瘤,在他被拒绝、被投诉、被前列腺剧痛反复碾轧过的心底生根发芽,汲取着他仅剩的理智作为养分,越长越大,盘踞了整个脑海。那个退休的老中医,姓吴,脾气古怪但真有本事,住在城北的棚户区深处。陈镇渊年轻时帮吴老头修过漏电的屋子,算是有点香火情。他固执地相信,只要能把苏晚晴弄上车,带到吴老头面前,她那透支得快要枯竭的身子骨,就有救。至于她愿不愿意?这个选项,被他强行屏蔽了。他等不了了。再等下去,他怕她像仓库里那些蒙尘的旧设备,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彻底报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巷子里除了单调的雨声,死寂一片。就在陈镇渊的耐心快要被小腹的绞痛和膀胱的鼓胀感彻底磨穿时,那扇灰绿色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苏晚晴走了出来。
她没打伞,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浅灰色连帽卫衣,帽子也没戴上。枯黄的短发被雨水迅速打湿,一绺绺贴在苍白的额角和脸颊上。她低着头,脚步匆匆,几乎是跑着冲进了雨幕里,径直朝着巷口公交站的方向。
陈镇渊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回来了?这么早?而且…这状态?他顾不上多想,猛地拧动钥匙,发动机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桑塔纳像一匹脱缰的老马,蹿了出去,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车子一个急刹,横在了刚跑到巷口的苏晚晴面前。
“苏工!”陈镇渊猛地按下车窗,雨水瞬间灌了进来,打湿了他的半边脸和肩膀。他顾不上这些,眼睛死死盯着车外被雨水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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