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龟年背着那张以锦囊包裹的古琴,沿着蜿蜒山道,独自一人,默然南下。
紫色的大雪仍在飘洒,将他孤寂的背影勾勒得时隐时现,最终彻底融入茫茫雪幕,消失在山路的尽头。这个曾威霸临淄、掌控庞大地下势力半生的男人,走得决绝而简单,除了那象征着他过往身份与精神寄托的琴,身无分文,了无牵挂。前方是帝都长安,那里有他的恩师,或许也有他试图重新攀爬的仕途阶梯。对他而言,旧的一页已然随着幻乐府的倾覆和东皇钟的寂灭而翻过,人生仿佛被这场奇异的紫雪洗过,亟待在一片素白中,落下全新的、未知的第一笔。
山巅之上,刘懿久久伫立,目送那身影消失,心中并无多少轻松,反而更添几分复杂的沉重。他转身,再次凭栏,眺望脚下渤海的汹涌大潮。潮水在紫雪纷飞中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颜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撞击着悬崖下的礁石,发出闷雷般的咆哮,碎成万千雪白泡沫,旋即又被新的浪头吞没。这翻腾不息的景象,恰似他此刻的心潮,激荡澎湃,难以平静。
昨夜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速闪回。从人间到东皇钟内那诡谲的“囚笼”,从与东皇太一谈判时的生死一线到坠入绝望深渊,再从青丘九尾舍身相救的紫白光华中重返人间……短短两三个时辰,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奇幻玄妙,更品味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卑微。那种生死完全操于他人之手,挣扎求生却如笼中困兽般的无力感,像一根冰冷的刺,深深扎进他的灵魂深处,恐怕此生都难以拔除,永生难忘。
海天苍茫,风雪凄迷。刘懿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抬手用力揉了揉被风雪刺得生疼的眼睛。就在这时,他瞥见下方波涛间,竟有一叶孤舟,在起伏的浪尖顽强地漂荡。舟上,一抹熟悉的红色劲装身影,如同风雪中不肯熄灭的火焰,持剑而立,正仰头凝望着山巅。是乔妙卿。她不知在此等候、守护了多久,任凭风雪侵袭,海浪颠簸,只为确认他的平安。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更深的酸楚,猛然冲上刘懿的心头,哽住了他的喉咙。他不禁低声喃喃,诵出《诗经》中的句子,声音沙哑得几乎被风涛吞没:“溯洄从之,道阻且长……”追寻的道路如此漫长险阻,但始终有人,在逆流中守望。
孤舟上的乔妙卿,似乎心有灵犀,看到了爱人安然的身影。多日的担忧、恐惧、孤身涉险的艰辛、以及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瞬间冲垮了她的坚强。她再不顾什么仪态,抬手用力挥动,迎着呼啸的风雪,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山巅放声高歌。歌声清越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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