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向前。
直到那天下午——或许是下午,灰蒙蒙的天色很难判断具体时辰——他翻过一个低矮的、遍布碎石的山坡,视野尽头,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那是炊烟。几缕灰白色的、笔直的烟柱,从一片低矮的建筑群中袅袅升起,融入同样灰白的天空。鸡鸣狗吠的声音,隔着这么远,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却像天籁一样飘进他的耳朵。
村子!有人烟!有食物!
巨大的希望,混合着更强烈的饥饿感,化作一股蛮力,灌注进他这具濒临崩溃的躯体。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滚下山坡,连滚带爬地向着那片屋舍挪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野兽般的喘息,眼睛死死盯着那越来越清晰的土坯墙、茅草顶,仿佛那是天堂的入口。
然而,当他终于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踉跄着扑进村口时,预想中热情的招呼、好奇的围观、或者至少是警惕的盘问,都没有发生。
村子里弥漫着一种诡异而肃穆的气氛。
几乎所有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聚集在村子中央的打谷场上,围成一个松散的圆圈。男人们眉头紧锁,脸上是混合着紧张和期盼的神情,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或农具的木柄。女人们则面色发白,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孩子们乌溜溜的眼睛从母亲肩头或臂弯里露出来,好奇又带着惧意地望向圆圈中心。没有人说话,连狗都夹着尾巴,伏在主人脚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苏砚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把自己藏在一处半塌的土墙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窥视着场中的情形。
人群的中心,空出了一小片地。地上用某种暗红色的粉末,画着一个巨大而歪扭的图案,线条粗粝,勉强能看出是个圆里套着弯弯曲曲的符号。图案旁边,摆着几个黑乎乎的陶罐,还有一柄插在地上的、颜色陈旧的桃木剑。
一个穿着灰色道袍、头发花白、身形干瘦的老者,正站在图案中央。他手持另一柄桃木剑,剑尖斜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双眼紧闭,嘴唇飞快地开阖,念念有词。他的声音不高,但在这片死寂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抑扬顿挫的韵律: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念到最后一个“令”字,老者猛地睁开双眼,精光一闪(或许是苏砚的错觉),手中桃木剑凌空一挥,宽大的袖袍“呼”地一声鼓荡起来。紧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纸,也不用火,只两指一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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