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期”以一种精确到分钟、令人窒息的节奏,缓慢地推进了三天。罗梓像一颗被投入预定轨道的卫星,围绕着翠湖苑C栋1802室这个狭窄的轴心,进行着日复一日、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公转”。起床、洗漱、整理、接收指令、阅读文档、答题、取餐、用餐、有限的“自由活动”、汇报、就寝。每一天的日程都被李维提前规划好,通过那部冰冷的工作手机下达,不容更改,不容质疑。
他逐渐熟悉了这套流程,动作从最初的僵硬笨拙,变得略显熟练,但那熟练中透出的,是一种更深的麻木。他开始能够勉强答出李维那些基于礼仪规范文档提出的刁钻问题,开始能控制自己在三十分钟内吃完那顿精致却食不知味的饭,开始能在规定的“自由活动”时间里,对着书架上的精装书发呆,而不至于被巨大的空虚和恐慌彻底击垮。
但有些东西,是无法“适应”的。比如左手腕上那24小时不离身、如同电子镣铐般的手环,每一次轻微的震动(无论是心率监测、久坐提醒,还是李维不定时的“状态抽查”),都会让他神经骤然紧绷。比如这间豪华公寓里无处不在的、冰冷的整洁和秩序,空气中恒定的香氛味道,以及窗外那片看似触手可及、实则被无形结界隔绝的繁华世界。再比如,深夜里,独自躺在那张过分柔软的大床上,听着自己空洞的心跳和远处城市模糊的呜咽时,那种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深入骨髓的孤独和对母亲锥心刺骨的思念。
第三天的下午,例行“自由活动”时间。罗梓依旧坐在那张靠窗的单人沙发上,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秋日午后的阳光还算温暖,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明晃晃的光斑,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寒意。他已经把那本散文集勉强翻完,但内容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印象。书架上的其他书,那些厚重的经济学巨著、烫金的成功学鸡汤、晦涩的哲学艺术典籍,对他而言,更像是这个冰冷囚笼里另一重无形的墙壁,昭示着与他格格不入的另一个世界。
就在这时,门禁通话器突兀地响了起来,不是手机,是安装在玄关墙壁上的那个可视对讲面板。
罗梓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三天来,除了送餐的物业人员(他们从不按门铃,只是将食盒放在门口),这扇门,这个通话器,从未被任何外界声音惊扰过。是谁?李维?还是……更坏的可能?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走到玄关。对讲面板的屏幕上,显示着楼下的实时画面。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戴着帽子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