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笔画,是“罗”字上面的“四”。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轻微却清晰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如同丧钟敲响的第一声。
墨迹,在廉价的白纸上,缓缓洇开,形成一个坚定、却带着细微颤抖的黑色印记。
李维镜片后的目光,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庄重,如同见证一场重要仪式的司仪。
罗梓没有停顿。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一笔一划,用力地,将自己的名字,写在那道象征着屈服与出卖的横线上。
“罗”字写完,是“梓”。木字旁,辛苦的“辛”。
每一笔,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每一划,都像是在自己的灵魂上,刻下一道无法磨灭的烙印。
他写得极慢,又极快。慢到能感受到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每一丝阻力,快到仿佛想尽快结束这凌迟般的过程。
终于,“罗梓”两个字,歪歪扭扭,却清晰无误地,出现在了协议乙方签字栏的位置。
墨迹未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湿润的、幽暗的光。
他停下笔,看着那两个字,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一个即将被送入祭坛的祭品的代号。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停顿。
然后,他再次移动手臂,在那份米黄色的资助细则文件上,找到了乙方签名处,再次,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动作,熟练了一些,也麻木了许多。
两份文件,两个签名。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命运。
笔尖离开纸张的瞬间,罗梓感觉支撑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彻底抽空了。他松开手,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折叠桌粗糙的桌面上,滚了半圈,停了下来。
他整个人晃了晃,用手撑住桌沿,才没有瘫倒下去。脸色惨白如纸,额头的冷汗汇聚成滴,顺着太阳穴滑落。他低着头,胸口剧烈起伏,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签了。
他终于,还是签了。
为了那每个月一万块的透析费,为了那可能高达八十万的肾移植费,为了母亲能活下去的一线希望。
他卖掉了自己。
李维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直到罗梓的喘息稍微平复一些,他才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优雅从容。他走到桌边,先是用一方雪白的手帕垫着,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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