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还温着,飘着淡淡的豆香。众人围过来,一碗接一碗,喝得咕咚响。汗水滴进碗里,也浑不在意。
李大叔端着碗,眼睛却盯着坡西。见两个后生挖得深了,他赶紧放下碗过去:“浅点!再浅点!看见湿土就停手,底下是泉眼!”
正说着,坡东头忽然传来惊呼。
一个后生砍树时,树倒的方向偏了,连带撞松了一块嵌在土里的大青石。石头有磨盘大,顺着坡就往下滚,坡下三个孩子正蹲着捆草,背对着上方。
“闪开!”李大叔扔了碗就冲过去。
他几乎是扑过去的,用肩膀死死抵住滚落的石头。石头带着下冲的力道撞上来,他闷哼一声,脚下泥土犁出两道深沟。老笔记从怀里掉出来,落在泥地上。
陈阳和几个后生反应过来,扑上来一起抵住。七八双手按在冰冷的石面上,脚蹬进土里,一步一步,硬是把石头挪偏了方向。石头轰隆隆滚到坡脚,撞在一堆树干上,停了。
李大叔撑着膝盖喘粗气,额上青筋直跳。他弯腰捡起老笔记,封皮已沾了泥。他小心地、一下一下拂去泥痕,手指都在抖。
“这可是……俺爹的念想。”他声音发哽。
拾穗儿从工具袋里掏出油纸——是包图纸剩下的。她默默递过去。李大叔看她一眼,接过来,仔细地、一层层把笔记本包好,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按了按。
众人看着,都没说话。但手上的动作,忽然又有了新的力气。
日头西斜时,向阳坡彻底变了模样。
白灰线内,杂草灌木一扫而空,露出赭红的本土。坡面平整地顺着山势铺开,像一块刚刚展开的、巨大的褐红色毡布。砍下的树干在坡脚码成齐整的柴垛,乱石在另一侧堆成小山,有棱有角的岩石在夕阳下泛着青黑的光。
暗泉处特意用白石围了一圈,做记号。泉眼幽幽地渗着水,清澈的水滴慢慢汇成一小洼,倒映着渐渐泛紫的天空。
李大叔走到坡中央,蹲下身,手按在还带着日头余温的泥土上。他怀里揣着那本油纸包好的笔记,此刻贴着他的胸口,温温热热。
“爹。”他望着远处苍茫的山梁,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你看,向阳坡清好了。”
晚风从山坳里吹过来,带着新翻泥土的腥气,混着草根断裂的清苦,还有一种凛冽的、属于石头的生凉。风拂过他花白的鬓角,像一只温柔的手。
拾穗儿站到他身边。她看着这片刚刚诞生的、开阔的土地,心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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