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说,手指抚过纸页上一个小小的、褪色的指纹印,“每遍都带着这本子。”
他站起身,指向东侧一片相对平整的地:“这边土实,往下挖一尺二,都是夯土。记号画在这,往后立支架,就往这儿定。”又转向南坡,“那边土松,有碎石层。得先清碎石,再回填夯土,不然架子立不稳。”
陈阳会意,拎起白灰桶往坡顶去。石灰粉从竹筛里漏下,顺着山脊画出一道笔直的白线,在晨光里亮得晃眼。
“都按线清场!”他朝坡下喊,声音撞在对面的崖壁上,荡回来层层叠叠的回响,“杂树砍了,枝杈归拢到坡脚,晒干了能当柴烧!乱石全捡出来,一块不许埋在土里碍事!”
“咔嚓——”
第一声柴刀劈进树干时,惊起一群山雀。扑棱棱的振翅声里,劳动正式开始了。
后生们三人一组,专挑碗口粗的杂树下手。柴刀起落带风,木屑飞溅,树干断裂的脆响此起彼伏。砍倒的树拖到一旁,立刻有人跟进削去枝杈,主干码成堆,枝杈另放——这是王婶特意嘱咐的:“细枝晒干了引火,主干留着搭棚子,都不能糟践。”
几个半大娃子猫着腰在草丛里拔草。二毛才十岁,小手攥着茅草杆,用力一扯,草叶锋利,在他虎口划出一道血痕。他“嘶”了一声,把手在裤子上抹抹,接着拔。不一会儿,几个孩子的手掌都红彤彤的,却没一个哭闹。他们把拔下的草捆成小捆,一趟趟抱到坡脚,整整齐齐码成垛。
老人们蹲在乱石堆里,像在土里寻宝。张大爷七十三了,眼神浑浊,就用手摸。粗粝的手掌拂开浮土,摸到碎石块,就捡起来在衣服上蹭蹭,丢进竹筐。捡满半筐,他扶着膝盖慢慢起身,捶捶腰,对旁边的人笑:“咱老了,重活干不动,捡捡石头总行。不能拖大伙后腿。”
拾穗儿拿着红粉笔,沿着白灰线一路做记号。遇到难挖的岩石,她就蹲下来,和陈阳他们一起用铁钎撬。岩石嵌得深,撬棍吃不上力,她就趴在地上,用手刨开周边的土。指甲缝里塞满泥,手指磨得发红,她只是搓搓手,朝掌心呵口气,接着干。
日头渐渐爬过老鹰嘴山梁。
晨露蒸成水汽,从坡地上升起薄薄一层雾。雾里人影晃动,汗水顺着额角淌下,在下巴汇成滴,砸进土里。砍树声、撬石声、吆喝声、说笑声混成一片,惊起草丛里的蚂蚱,扑扑地跳。
王婶看看日头,拍拍手:“歇会儿!都来喝口汤!”
大娘们放下担子,粗瓷碗摆成一排。绿豆汤从木桶里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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