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停了,残垣间积雪沉甸甸压着断梁,药语堂废墟像一头被剥皮剔骨的巨兽,静卧在黎明前最深的暗影里。
云知夏一夜未眠。
炭火将尽,砚中墨凝,她搁下笔,指尖微颤。
三卷《民间医典》初稿已成,字字如刀刻,句句带血。
这不是写给太医院看的奏疏,也不是献给帝王的祥瑞,这是留给天下最卑微之人的火种——那些曾被踩进泥里、名字都不配刻上墓碑的人,也能靠一双手掌,救活一条命。
她合眼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面孔:小药空荡的袖管、天听生闭目时眉心的震颤、老铃医那截被毒箭削去的手指……他们不是天才,不是贵胄,甚至不被视为完整之人。
可正是这些人,握住了她抛出的线,逆着命运的风雪,一寸寸向前爬行。
而此刻,在这片焦土之上,第一缕光正悄然落下。
小药跪坐在铺了干草的席上,面前是十二名从四野收来的残障孩童。
有的双目失明,眼窝深陷如枯井;有的耳廓畸形,终生未曾听闻人声;一个跛足男孩拄着树枝勉强站立,还有一个被称为“无骨儿”的女童,全身软塌如布偶,靠特制竹架支撑才得以坐直。
他们是被遗弃的药奴后代,是瘟疫区拖尸人,是街头乞讨时被人砸断腿的贱民之子。
小药低头看着石板,炭条在手中微微发抖。
她记得师父昨夜的话:“教他们写字,比救一百个人更重要。”
她深吸一口气,将炭条划过石面。
“吱——”
一道粗粝的线条横贯石板,勾勒出人体轮廓。
她画得极慢,却异常坚定。
“这是经络。”她的声音轻,却穿透寂静,“师父说,手能摸病,心能知痛。你们不是废人,是未来的医。”
盲童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到石板上的凹痕。
小药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引导他沿着线条滑行。
“来,摸这线条,像摸病人的脉。”
那孩子呼吸骤然急促。
他从未“看过”任何东西,但此刻,指尖下的轨迹竟如河流般清晰——弯折、分叉、汇聚,仿佛有生命在流动。
“我……我摸到了。”他喃喃,“它在跳。”
旁边聋童急切地拍地示意。
小药点头,将炭条放入他掌心,让他以手背感受石板震动。
另一名跛足男孩则用炭条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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