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深深的皱纹流进耳朵里。
“其实我是个叛徒。”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陈山没有惊讶,没有松手,只是静静地听着。
“那是1942年……我也忘了是几月……我就记得那天雨很大,就像要把天给捅漏了一样……”
鬼叔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拼图一样拼凑着那段血色的记忆。
他是东江纵队的交通员。
那天,他在送情报的路上被日本人抓了。
没有审判,直接进了宪兵队的水牢。
“他们……拔了我的指甲……十根……全拔了……”鬼叔的手指在床单上无意识地抓挠着,仿佛依然能感受到那种钻心的疼,“然后是辣椒水……老虎凳……他们……穿过我的锁骨……”
陈山看着鬼叔那双早已变形的手,指节粗大,指甲盖确实是后来长出来的,扭曲得很难看。
“我挺了三天。”
鬼叔闭上眼,身体在微微发抖,“就三天。阿山……我真的……真的挺不住了。太疼了……我想死……可他们不让我死……”
“我招了。”
只有三个字。
却像是有千钧重。
“我告诉了他们……那个联络点的位置。”鬼叔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悔恨,“那天晚上……老张……小李……还有刚生完娃的秀嫂……全死了。我听到了枪声……那是我的罪……”
陈山依旧沉默,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擦去老人眼角的泪水。
“可是……阿山……”鬼叔突然睁开眼,死死抓着陈山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我没全招!真的!我没全招!”
“他们问我……军火库在哪……问我大部队在哪……”
“我带他们去了……后山的乱坟岗。”
鬼叔咧开嘴,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告诉日本人……军火就在那下面埋着。他们去挖……结果挖出来全是死人骨头……哈哈……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后来呢?”陈山轻声问。
“后来……那个军官气疯了。一刀捅穿了我的肚子……然后让人把我拖出去……枪毙。”
鬼叔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那里有一道贯穿伤,陈山以前见过,鬼叔总是说是以前混江湖被人砍的。
“那一枪……打偏了点。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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