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那日,长安的使者终于抵达了乞儿国都城。
使团队伍浩浩荡荡三百余人,装载着绫罗绸缎、金银器皿、珍稀药材的马车排成长龙,在都城主街上缓缓前行。百姓们簇拥在街道两侧,伸长脖子张望这十年一见的盛景——上一次如此规模的唐使来访,还是毛草灵和亲之时。
皇宫正殿内,毛草灵端坐凤位,一袭绛紫色宫装,裙摆铺展如盛放的牡丹。十年光阴并未在她脸上刻下太多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光华。只是此刻,她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唐使到——”
通传声自殿外层层递进。毛草灵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去。殿门处,阳光倾泻而入,一道身影逆光走来。那人穿着唐朝三品官员的绯色官袍,头戴进贤冠,步伐沉稳有力。待走近了,毛草灵看清那张脸,心头猛然一震。
竟是故人。
“臣,鸿胪寺少卿裴文清,奉大唐天子之命,参见凤主。”来人深深一揖,声音清朗如十年前一般。
裴文清。这个名字在毛草灵记忆深处掀起波澜。穿越前,她是长安裴家最受宠的幺女,裴文清是长房嫡孙,她的堂兄。儿时她总追在他身后喊“文清哥哥”,他会摘了庭院里的海棠花别在她发间。后来她成了“罪臣之女”,被匆匆发卖,连与家人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十年了。她以为裴家早已当她这个“耻辱”不存在。
“裴大人请起。”毛草灵稳住声音,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赐座。”
宫人搬来绣墩。裴文清谢恩落座,抬头时目光与毛草灵相接。那一瞬,毛草灵从他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愫——有惊讶,有怀念,有愧疚,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深沉。
“陛下听闻凤主在乞儿国政绩卓著,百姓安居乐业,甚感欣慰。”裴文清开口,是标准的官方辞令,“特命臣携带薄礼,以表庆贺。另有一事……”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绸缎:“陛下亲笔诏书,请凤主过目。”
宫人接过,恭敬呈上。毛草灵展开绸缎,熟悉的楷书映入眼帘。诏书措辞恳切,先是褒奖她在乞儿国的功绩,继而提到“十年之期已至”,希望她“念及故土亲情,归返长安”。天子许诺,若她归来,将册封为“国后夫人”,赐府邸、食邑,享一品诰命尊荣。
最后一行字尤其刺眼:“汝父母年事已高,思女心切,日夜垂泪,盼团圆之日。”
毛草灵的手开始发抖。她想起穿越前的那个午后,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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