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轻柔,却透着一股与她年龄不符的冷静。
“柳浩劫持楚奕,此事谋划粗陋,漏洞百出,绝非柳相手笔。”
“柳相为相二十余载,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其谋略之深,手段之精,朝中罕有匹敌。”
“若他当真要对楚奕动手,绝不会选用这等拙劣粗暴、痕迹昭彰、且极易将整个柳氏家族拖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愚蠢手段。”
杨玄深深地点了点头,放在膝上的手掌无意识地收拢:
“为父也如此想,可柳普为何要认?这岂不是坐实了罪名?”
“因为他不得不认。”
杨玉嬛抬起眼睫,氤氲的水汽后,那双眸子亮得惊人。
“楚奕遇劫,陛下雷霆震怒,南衙军倾巢而出,搜山检海,闹得京城内外鸡犬不宁,满城风雨。”
“如此大的风波,朝廷需要一个‘罪魁祸首’来平息圣怒,给惶惶不安的朝野上下一个明确的交代。”
“柳浩已死,死无对证,柳普便是现成的、最醒目的靶子。”
她略作停顿,啜了一小口温热的茶水,润了润唇,继续条分缕析,字字清晰:
“柳相若咬紧牙关,抵死不肯认罪,以陛下当前盛怒之下的心性,只会下令更严苛、更彻底的追查。”
“到时牵连必定更广,蛛丝马迹都会被无限放大。”
“可偏偏,柳浩这个祸根是柳家嫡系子弟,血脉相连,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柳氏一族从中彻底撇清。”
“一查到底的结果,极可能将整个柳氏阖族都拖入这滩致命的泥沼,再无翻身之日。”
“他此刻认罪,是断尾求生——以己身性命为代价,换取家族一个喘息、斡旋、或许还能保全根基的机会。”
杨玄听罢,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柳普是自愿顶罪?”
“未必自愿,但一定是权衡之后最无奈、也最明智的选择。”
杨玉嬛垂下眼睫,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
“只是女儿不解……以柳相的老谋深算,怎会让自己陷入这等绝境?”
“那柳浩又怎会突然与那纳兰千泷搅在一起,白白给了楚奕跟陛下发难的机会,不应该啊。”
杨玄沉声道:“玉嬛,为父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但南山传回来的消息是楚奕也受了重伤,最近一段时间不会上朝,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伤的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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