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静静停在那儿,飞轮上还凝着些夜班的湿气。旁边墙上贴着张纸,写着简单的操作守则和当班注意事项。机台前有个小木凳,凳面已经被磨得光滑。
苗翠花在木凳上坐下,手放在冰凉的控制杆上。掌心微微出汗。她能感觉到脚下地面传来的、来自整个厂房无数台机器叠加的、永不停歇的轻微震动。这震动顺着凳子传上来,麻酥酥的。
“启动!”远处传来工头模糊的吼声。
几乎是同时,厂房里响起一片阀门扳动的“咔哒”声,接着是蒸汽骤然涌入气缸的“嗤——”的长音。
苗翠花面前的机器猛地一颤,飞轮开始转动,由慢到快,齿轮咬合的声音迅速加入轰鸣的大合唱。连杆带着那排纺锤舞动起来,八个纺锤旋转成模糊的光影。
她深吸一口满是尘灰的空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看气压表指针在安全范围。看纱锭空管,需要引纱上线。
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棉纱筒,按培训的步骤,穿过导纱钩,绕过加捻轮,引到空纱管上,打结,拉紧。动作比在练习室时慢了些,手也有些抖,但没出错。然后,她扳动进料杆,棉纱开始被吸入,机器正式工作起来。
接下来就是重复。
棉絮在空气中飞舞,有些沾在口罩上,有些落在头发上、肩头。机器轰鸣着,震动着,热量从气缸和锅炉的方向一阵阵扑来,哪怕是在寒冬,不多时额角也沁出了细汗。
噪音太大了。
她想集中,但那声音无孔不入,像钝锤一下下敲在耳膜上,敲得脑仁嗡嗡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尖锐的汽笛声响起,那是午休的信号。
机器一台台停下,轰鸣声逐渐减弱,但耳中那嗡嗡的余响还在。
女工们像脱力般站起来,揉着僵硬的脖子和腰,摘下口罩,露出被勒出红痕、沾满尘灰的脸。许多人开始咳嗽,清着喉咙里吸进去的棉絮和灰尘。
食堂在另一栋平房。
走过去的路上,冬日的冷风一吹,苗翠花才发觉里衣已经被汗微微濡湿,贴在背上冰凉。
食堂里人声嘈杂,比厂房里那种机械轰鸣多了生气,但也闹哄哄的。打了饭,依旧是糙米饭、炖菜,今天菜里多了几块猪油渣。
女工们围坐在一起,话匣子打开了。
“我的天,吵得我头都要裂了……”
说话的是同组的李三娘,揉着太阳穴,“一下午耳朵里都是嗡嗡的。”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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