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仍有很多问题。
面向一望无际的深海一侧,甲板上人声稀落。狂欢的边界被咸腥的海风吹散,只留下一种冰冷的空虚感。
几人所站着的船的这面,与另一舷灯火璀璨、恍若不夜城的都市夜景截然不同。只有深不见底的墨色海面,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与同样漆黑的天幕模糊了界限,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艘船,正航向一片永恒的虚无。
梧惠也趴在栏杆边,看向莺月君的侧身。她身上那套层叠繁复、刺绣精美的古典衣裙在甲板孤灯的冷光下,呈现出一种陈旧的美。尽管层层布料间严丝合缝,但裸露的肩颈肌肤上,蔓延着一串令人无法忽视的锔钉。和她脸上的那些一样,反射着清冷刺眼的光。
黄铜的、细密的锔钉就这样在她的肌体上爬行。那是独属于她的谁也无法成就的伤疤,带着一种非人美感的工艺痕迹。
海风撩起她几缕未能完全束好的发丝,发丝拂过那些锔钉,让梧惠觉得,下一秒那发丝也会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割断。
而发丝的主人,静静地面向着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大海。没有呼吸的起伏,没有凝视的焦点,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生命应有的温度与气息。繁华在她身后,而她只属于这片永恒的寂静与虚无。
梧惠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从心底细细密密地爬上来。那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更深层的、对无法理解之物的本能排斥与悚然。这很奇怪,她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不是吗?但在人造光源的映衬下,梧惠就是觉得,眼前的莺月君,美则美矣,却更像一个从深海打捞上来的、附着着未知岁月的活着的古董,是不属于此世间的静谧异类。
光怪陆离,莫过如是。
“莺月君……您能告诉我们吗?”
梧惠终于忍不住开口,于是莺月君转向了她。
“您为什么愿意回到这艘船上?朽月君他们,明明对您做了很不好的事。”
莫惟明和九方泽看了过来。他们同样想知道答案。
莺月君微闭上眼,片刻后再睁开,像是要将情绪的波澜平息。再睁开时,只有倒映着月影的静谧。她开口,语调平稳得如同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实际上,是他帮了我。”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三人皆是一怔。
“原则上,以我此刻的状态,是无法进入这艘船的。这几天里,殷社在此布设了强大的结界,其核心之一,便是红石的力量。”
梧惠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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