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端起茶盏,轻轻撇了撇浮沫,语气听似随意,却带着无形的压力,“稚子年幼,骤然离了熟悉乡土,难免不适。
京师虽好,终究不比故里安稳。
况且,将来公主下降,府邸自有规制,内宅之中,孩童嬉戏,恐扰公主清静。”
祝妍一顿,看向谢安,就见谢安略一停顿,目光似无意般扫过向荣低垂的脸:“朕思忖着,不若将令郎暂送回原籍,托付可靠族人悉心教养,待其稍长,学问品性根基稳固,再接来京中,或入宫学,或另择名师,岂不更为妥当?
也省却你许多后顾之忧,更能专心侍奉公主,报效朝廷。”
祝妍闭了闭眼,心道谢安这个猪队友。
在祝妍看来,女儿既然认定了,他们要做的不过是把把关,这样的试探,不过是往向荣心里扎刺罢了。
果然,就听向荣声音低沉了些,却异常清晰坚定,“陛下体恤,臣感激涕零。然……恕臣斗胆,此事恐难从命。”
他撩袍跪倒,这一次,腰背挺得笔直,不再仅仅是恭敬,更透出一股执拗:“犬子远之,虽是稚龄,却是臣亡妻留下的唯一骨血。
臣妻早逝,未能见子成长,是臣毕生之憾。
臣曾对亡妻灵前立誓,必亲自抚育远之成人,教他读书明理,以慰亡妻在天之灵。
此为人父之责,亦是为夫之义。”
祝妍想着怎么圆回来,又听向荣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若陛下仍觉不妥,恐因臣之家事,使天家蒙尘,或令公主殿下有丝毫烦扰……
臣……臣愿自请辞去官职,携犬子返回原籍,耕读传家,绝不敢有丝毫怨怼。
臣福薄缘浅,能得中状元,沐浴天恩,已是此生大幸,不敢再奢求尚配公主,玷辱天家贵胄。
求陛下……成全!”
此言一出,暖阁内落针可闻。
向荣伏首在地上,冷汗顺着额头滴落在地毯上,他此刻才知晓,什么是天家。
他在京读书时便听过公主的壮举,也见过公主写的文章,公主站在他面前时,他只觉得周着的春光只成了陪衬,二公主问出那句,你可愿尚公主时,他还觉得是一场梦。
而他讷讷地,几乎是本能地,提到了亡妻,提到了幼子,提到了自己微寒的出身和不敢高攀的惶恐。
她听着,脸上没有寻常女子谈及婚嫁时的羞怯或期冀,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冷静。
只道,“向修撰的顾虑,我知晓。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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