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片刻后,黑色巨人伸出巨大的、布满老茧和细微烫伤疤痕的手指,轻轻拂过斧面的古老纹路,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婴儿的脸颊。
沉默持续了许久,只有锻炉火焰的呼呼声和远处岩浆的低沉流动声。
“森林的寒意,树根的坚韧,还有……最近染上的、过于灼热的血与灰的味道。”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一种伊尔甘无法完全理解的、深沉的叹息。
“孩子,你称它为传承之斧,你的祖先,是否告诉过你,它是如何诞生的?”
伊尔甘一愣,答道:
“古老歌谣说……是匠神的恩赐,助我先祖开辟林莽,建立城寨。”
巨人缓缓摇头,黑色的脸庞在火光中明暗不定。
“并非恩赐,它曾是我炉中一块顽铁,拒绝成为指向同胞的矛,拒绝成为炫耀武力的饰甲,它只共鸣一种心跳——守护,守护炉火,守护幼苗,守护家园的门槛,它选择冷却,选择拥抱森林的静谧与严寒,将力量借予那些心中同样回响着此律动的人,划下止步于此的界限,而非向前推进的标线。”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锻锤般沉重地落在伊尔甘身上。
“如今,它断了,不是在野兽爪牙下守护篱笆时断裂,而是在冲向他人炉火、意图将别人的家园变为自己疆土时崩解,它感觉到了呼唤的变质,感觉到了守护之名下滋生的别样欲望,这是它的拒绝。”
伊尔甘如遭重击,脸色在火光下变得苍白,父亲冲锋的怒吼,城寨扩张的号角,战败后族人们眼中不仅仅是悲伤、还有对掠夺未成的愤懑……
碎片般的画面与匠神的话语激烈碰撞。
神秘的巨人也唏嘘道:
“缰绳可以拴住骏马,也可以拴住同族,箭矢可以射向豺狼,也会射向妇孺.世间之事,大抵如此啊。”
“可是……没有力量,我们如何生存?敌人环伺,弱肉强食……”
他的辩解在巨人原体那沉静如亘古岩石的目光下,显得苍白无力。
“生存与吞噬,界限需由心火照亮,而非由斧刃模糊。”
黑色巨人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无法抗拒的穿透力。
“顽铁当初认可的,是划界自守,你们曾因此繁荣,如今执着于越界征服,便失去了与它共鸣的根基,非战之罪,乃心之失。”
伊尔甘感到背上的重量似乎增加了千万倍,不仅仅是断斧,还有整个部落彷徨的命运和过往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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