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有人来查,能从那儿跑。”
“可……”泽喜看看这个家。堂屋里,泽全抱着两岁的长林,易秀英怀里还抱着个更小的——是长安的大儿子德全,刚满一岁。一大家子人,老的老,小的小。
“没什么可是。”世连说,“你是王家人,就是死,也得死在家里。”
这话说得重,可泽喜听懂了。他重重磕了个头:“儿子不孝,给家里添麻烦了。”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秀英擦擦眼泪,起身去灶屋,“我去热点饭,你吃了,赶紧下地窖。”
地窖在灶屋底下,入口藏在水缸后头。
长安移开水缸,掀开木板,一股霉味冲上来。他先下去,点了油灯,泽喜跟着下去。地窖不大,也就丈许见方,堆了些粮食杂物,角落里铺了张草席,一床薄被。
“委屈四叔了。”长安说,“白天就在这儿待着,夜里我给您送饭。要是听见上头有动静,千万别出来。通风口在那儿——”他指指角落一个洞口,“一直通到后山的乱石堆,我试过,能过人。”
泽喜点点头,在草席上坐下。长安又叮嘱了几句,这才上去,把水缸挪回原位。
地窖里一片漆黑,只有通风口透进来一点微光。泽喜躺在草席上,听着上头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是世连在咳嗽,是秀英在哄孩子,是长安在劈柴。
这些声音,他八年没听到了。
八年。从民国二十六年到三十八年,从二十五岁到三十七岁。打过日本人,守过洪山头,最后像条狗一样躲在地窖里。
他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渗进草席里。
接下来的日子,泽喜过上了昼伏夜出的生活。
白天,他在地窖里待着。长安给他找了本旧书,是《三国演义》,缺页少字的,可泽喜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关云长败走麦城,他心里一紧;看到诸葛亮星落五丈原,他长叹一声。
夜里,等一家人都睡了,他才敢出来,在院里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有时候长安陪他说说话,说说这八年来村里的事,说说土改,说说分地,说说谁家被划了地主,谁家出了干部。
“陈老三现在是民兵队长了。”长安说,“他家划了贫农,分了三亩好地。”
泽喜点点头。陈老三,当年保乡队的兄弟,现在成了民兵队长。世事难料。
“那……他知不知道我回来了?”
“应该不知道。”长安说,“我没跟任何人说。可四叔,这村里就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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