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然后是王朝云低柔的声音:“先生,夜深了,可要安歇?”
“进来吧,朝云。”
王朝云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碗莲子羹。她穿着素色的寝衣,外罩一件薄衫,头发松松挽着,烛光下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她将羹碗放在书案上,却没有立刻离开。
“先生还在为日间的事烦心?”她轻声问。
“是啊,”苏轼揉了揉眉心,“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
王朝云沉默片刻,忽然道:“先生……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妾身总觉得,书童小坡……这几日有些不对劲。”王朝云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迟疑,“他往常最是勤快懂事,这两日却时常走神,今早洗衣时还失手打翻了木盆。今日午后,我见他从后门回来,神色慌张,怀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苏轼抬起头,看向王朝云。烛光在她眼中跳动,映出深深的忧虑,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小坡那孩子,是我从人市上救回来的,一向忠心。”苏轼道,“或许是被府里近日的气氛吓着了。朝云,你多留意便是,莫要吓到他。”
“是。”王朝云应道,却没有抬头,“还有……先生,妾身昨夜照料先生时,其实……并非一直醒着。下半夜实在困倦,靠在榻边迷糊了一会儿。时间不长,但……但确实不能百分百断定,先生那段时间是否一直在房中。”
她终于说出了口,肩膀微微颤抖,仿佛用尽了力气。
苏轼一怔,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多年,温婉柔顺的女子。她此刻的坦白,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隐瞒又坦白的这段空白,恰好与自己记忆的空白有所重叠。这之间,有没有联系?
“我知道了。”苏轼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且去休息吧,不必多想。”
王朝云抬眼,迅速看了苏轼一眼,那眼神里有愧疚,有不安,似乎还有一丝决绝的哀伤。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书房里重新陷入寂静。苏轼看着那碗渐渐失去热气的莲子羹,心中那股不安愈发浓重。连朝云都有所隐瞒,这府里,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裂痕?
他起身,走到窗前。秋夜寒凉,星子稀疏。司马光的旧邸方向,如今只剩一片焦黑的废墟,沉默地伫立在黑暗中,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谜题。
而谜题的中心,似乎正缓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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