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岭上的第三天。
洪水还在脚下这片土地上赖着不走,反而有一种更加死气沉沉的迟滞感。水面上的漂浮物少了,因为都被卷到了回水湾的死角里,像一锅放坏了的剩菜汤。
营地里的气氛变了。
如果说前两天那是恐惧和迷茫,那现在,这种情绪沉淀成了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阴鬱。
士兵们不再扎堆聊天,甚至连那种战场上特有的浑话都不说了。每个人都把自己缩在岩石的阴影里,像一块块长了青苔的石头。
唯一的声音,是磨刀声。
“嚓——嚓——嚓——”
不是一个人在磨,是几千人都在磨。
随便找块石头,加上点混着泥沙的雪水,就把那一柄柄陌刀、横刀、甚至是切肉的小刀,一遍遍地往上蹭。
铁头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汉子,现在坐在那块大青石边上,手里那把陌刀已经被他磨得有些发蓝了。
他的眼睛盯着刀刃上那一线寒光,嘴唇乾裂起皮,还在一下下地数着:
“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
每一千下,他就换个面,继续磨。他的手指头上全是血口子,是磨刀石上的石英渣子划的,但他好像没知觉。
他脑子里没有兵法,没有家国大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天从水里捞出来的那个红袄娃子,还有那个在火堆里慢慢焼成灰的小尸体。
那种无力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既然救不了人,那就只能杀人。把这口恶气,连本带利地从宇文成都那帮狗杂碎身上讨回来。
江鼎在巡营。
他走路很慢,像是个散步的老大爷。他看见那个平日里最爱偷懒耍滑的地老鼠,此刻正蹲在地上,那双贼溜溜的小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贪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发毛的专注。
地老鼠手里拿着一块破布(打仗了 临时征调回来的),正在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一把短弩。那弩机上每一个零件都被他拆下来,用衣角擦得锃亮,然后再装回去。
“参军。”
地老鼠看见江鼎,没有起身行礼,只是咧嘴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您说,这一箭射出去,是射脑袋疼,还是射肚子疼?”
江鼎停下脚步,看了看这个视财如命的家伙。
“射脑袋死得快,没感觉。”江鼎淡淡地说,“射肚子,肠子烂了,屎尿流一肚子,要疼三天三夜才能死。”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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