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自行囊中扯出几条备用粗布面纱,蘸了水囊中仅存的一丝清水,分别递予妻儿:“蒙上脸,可挡一挡。”他的动作沉稳,不见丝毫慌乱,声音穿透呼啸的风沙,清晰地传入妻儿耳中,“汉时张骞通西域,走得比这远,吃的苦比这多;唐时玄奘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从未退缩。边陲安稳,中原才能太平。这个道理,千年不变。”
押送的兵卒们骂骂咧咧地找着避风处,看向车厢的眼神里满是厌恶,仿佛这一路的艰难都是因为要押送他们而起。
不知过了多久,风沙渐渐平息。车队继续前行,终于在日落前抵达了一处驿站。这驿站的土墙歪斜破败,似随时欲坍,院内灯火如豆,昏黄光晕仅能驱散些许黑暗。姚则远安置好妻儿,便径直去找蹲在门口抽旱烟的驿丞。
驿丞眯眼,吐出一口浓烟,上下打量着姚则远那身洗得发白的棉袍,语气中带了几分嘲弄:“这位大人,可是要问水源?往北十里有个快见底的洼子,能否打出水来,全看老天爷脸色。至于地里种什么,更是看天吃饭,老天爷心情好,撒点麦种或许能收一把;若是不高兴,种什么都是白搭。”他嗤笑一声,语气愈发轻蔑,“您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还能把天河引到这戈壁滩上来?”
晚餐是硬得硌牙的饼子,配着一碗寡淡无味的菜汤,汤里还混着细沙。姚夫人拿着饼子,半晌未下口,只觉喉咙发紧。姚子瑜小口喝着汤,眉头紧锁,显然也难以下咽。
姚则远掰开饼子,泡入菜汤中,待饼子稍软后缓缓下咽。他一边吃,一边蘸着汤水,在粗糙的木桌上画了几道简单线条,似沟渠,又似田垄:“这地方土碱性重,但日照充足。若能引天山雪水漫灌,压住碱气,或许能种甜瓜。伊州地势低洼,若能挖渠连通各处水道,未必不能成绿洲。”
夜里,油灯昏黄,光线微弱,仅能勉强看清书本上的字迹。姚则远就着那点微光,手指在《水利工程概要》的书页上缓缓移动,不时用随身携带的炭笔在纸页边缘记下几笔心得。门外,兵卒沉重的脚步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提醒着他们此行的“罪臣”身份。
翌日清晨,车队继续西行。行至午后,地平线上倏然跃出一点绿,宛如沙漠中凭空出现的宝石。姚夫人几乎是扑到车窗边,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是树!真的是活树!”
那绿意越来越近,渐渐清晰——竟是一洼清浅的水塘,周围生长着几株顽强的胡杨,还有些不知名的低矮灌木,在荒芜的戈壁中撑起一片小小的生机。姚则远让车夫停下马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