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梁城的城墙不高,灰砖缝里冻着霜,远远看去像披了一层白粉。
北风从城门洞里灌进来,吹得旗角啪啪作响。
城门口排着队。
挑担地,赶车的,解犯军的挤成一团,马粪味、热汤味、皮革味混在一起,呛得人鼻腔发涩。
这里是北境的补给咽喉。
粮车换马,伤兵落脚,军情转手,银钱流动。
城南街尽头,有家客栈,门楣上挂着一块旧匾:
听雪楼。
灯笼蒙着油烟,灯穗被风吹得轻轻摆。
门内不少人裹着皮袄烤火。
热气把窗纸熏得发黄,屋里嘈杂。
一个刀疤脸中年男人推门进来。
他身上是贴身软甲,外头披着灰呢短氅,腰间别刀,背后斜背一柄长剑。
斗笠压得很低,只露出半张脸。
那道疤从眉骨斜到嘴角,像是被爪子撕开后硬缝上的,连表情都显得狠。
他走路很稳,鞋底不拖地。
进门时扫了一眼火盆的位置,扫了一眼后窗,最后才落座。
背靠墙,手肘搁在桌上,指节敲了敲桌面。
小二立刻迎上来,笑得很恭顺,递上菜单。
刀疤男翻开菜单。
酱牛肉、羊杂汤、烤饼、冻梨酒。
他淡淡问:
“最近有什么新出的好菜么?”
掌柜脸上堆笑,腰弯得更低,手指却极熟练地把菜单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没有菜名,只有几行歪歪扭扭的“顺口溜”,像是孩子写着玩。
只有内行人才看懂这些密语。
刀疤男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他伸出两根手指夹着那页纸,拇指在纸角轻轻摩挲。
他低声道:
“这个有点意思。”
他抬头,随口问:
“这道菜多少钱?”
掌柜笑着不答,袖子在桌沿下方一停,慢慢伸出三根手指,不让旁人看见。
刀疤男盯着那三根手指,喉结动了一下。
“三万?”
他没把话说出口,只是眼底闪过短促的惊意。
贪心。
这笔钱足以激起他的贪心。
他合上菜单,点了两道菜。
酱牛肉、热汤面。
吃完后,把碗往桌上一放,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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