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等到听完,就在那最后一句话落下时,她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沿着阴影快速离开了。
黛柒几乎是逃也似的直奔二楼自己的房间。
脚步在厚地毯上近乎无声,心跳却擂鼓般撞击着胸腔,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一路上,心思百转千回。
生气吗?
有的。
一股被愚弄、被欺骗的怒火,正沿着脊椎向上窜,烧得她指尖发冷。
可是,知道了又如何?
冲出去大闹一场?撕破脸大吵一架?
结果显而易见。
除了激怒那个男人,让他更有理由将她看得更紧、锁得更牢之外,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甚至可能连一句像样的解释都吝于给予。
他太了解她了。
了解她那些可笑的、不合时宜的心软和恻隐。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之间能维持着表面甚至偶尔近乎温存的和睦,很大程度上,
正是建立在那个他时日无多的前提之上。
因为这个前提,她下意识地将他过往的强势、控制乃至伤害都合理化了,
给他的一切行为蒙上了一层情有可原的悲情滤镜。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算了,他病了,算了,他或许也没那么多时间,
于是,她原谅,或者说,强迫自己忽略了所有的不快与屈从。
可现在,这个前提毙了。
难怪……难怪他即便病着,行动举止却与常人无异,精力甚至好得惊人。
那些她曾偶尔起疑又自行按下的细节,此刻回想,哪一处不是漏洞百出。
她推开房门,又反手轻轻关上,缓缓坐到床上。
黑暗中,她没有开灯,
愤怒过后,一种更深、更冷的疲惫席卷了她。
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那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活在一场被编排好的戏里,
连那点自以为是的宽容和决定,都是别人剧本上一笔带过的注脚的无力与荒谬。
还未等她在这片冰冷的黑暗中理清心绪,甚至没来得及让翻涌的情绪平复,房门把手忽然转动,
“咔哒。”
门被推开了。
走廊的光线迫不及待地涌进一片昏暗的室内,勾勒出男人高大的身形。
时危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未开灯的房间,眉头微微蹙起,随即落在端坐在床边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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