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他感到一阵真实的、物理上的冷,但这寒冷,却奇异地让他那颗被各种纷乱情绪炙烤得几乎要沸腾、却又感到无比空虚的心脏,获得了一丝短暂的、冰冷的清明。
他静静地站着,眺望着。目光从近处的花园假山,移到远处模糊的树影,再到天边那片永恒燃烧般的城市光海。耳边,是夜风穿过树叶和建筑缝隙发出的、低沉而持续的呜咽声,偶尔夹杂着一两声不知名夜鸟的短促鸣叫。别墅内部,万籁俱寂,仿佛一个沉睡的、巨大的怪兽。
这就是他现在的“世界”。一个被精心设计、奢华无比、却也冰冷彻骨、与世隔绝的“云端”牢笼。他站在这个牢笼的边缘,能够看到外面那个广阔、真实、充满烟火气也充满苦难的世界,却再也无法触及。
他想起了很多个送外卖的深夜。骑着那辆破旧的电动车,穿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那时的他,也常常看到这样的灯火。但那时的心情,与此刻截然不同。那时的灯火,是别人家的温暖,是催促他加快速度完成订单的坐标,是提醒他自身贫穷与孤独的背景板。他穿梭其中,像一个匆匆过客,一个与那片繁华格格不入的、灰暗的影子。那时的仰望,带着疲惫、羡慕,或许还有一丝不甘,但至少,他是“在其中”的,是那个庞大、混乱、却真实的世界的一部分。
而现在,他站在高处,俯瞰着这片他曾经挣扎其中的灯火。距离拉远了,那些具体的苦难、汗水、尘土、喧嚣,都被过滤掉了,只剩下这片遥远、模糊、静谧的美丽光景。但这“美丽”,却与他无关。他不再是一个参与者,而是一个被隔离的、高高在上的、却无比孤独的“观赏者”。这感觉,比身处其中时,更加令人窒息。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自嘲和苦涩气息的叹息,从他紧抿的唇间逸出,瞬间就被夜风吹散,不留痕迹。
他想起了那碗白粥。那个清晨,在他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内心被恐惧和悔恨彻底吞噬之后,那碗温热的、朴素的白粥,和那张写着“酒后伤胃”的潦草纸条。那是那个名叫“罗梓”的罪人,在仓皇逃离前,留下的最后一点笨拙的、或许是出于本能的、试图“弥补”的痕迹。那痕迹,与这满柜的华服、这精心的发型、这繁琐的礼仪、这冰冷奢华的囚笼,形成了多么尖锐、多么荒诞的对比。
他到底是谁?是那个留下白粥和道歉信的、恐慌悔恨的罪人?还是这个正在被“改造”成体面“助理”的、沉默麻木的囚徒?或者,两者都是,又都不是?
夜风更冷了,吹得他裸露的皮肤起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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