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重量。
韩丽梅又想起自己昨天签的一份合同。是一笔海外并购的意向书,涉及金额三亿欧元。她花了十五分钟审阅核心条款,然后签字。三亿欧元,换算成人民币是二十多亿。这笔交易如果成功,将为集团带来每年数千万欧元的利润。
她签下名字时,心里想的是投资回报率、市场前景、风险控制。那些数字对她来说,只是数字,是商业决策的依据,是棋盘上的棋子。
而28元,对张艳红来说,不是数字,是生存。是可以多吃几顿饭的保障,是可以少加一次班的可能,是可以对家里人说“这个月我还能再多寄两百”的底气。
韩丽梅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她站在这里,俯瞰着整座城市,掌握着数以亿计的资金,决定着数千人的就业,影响着某个行业的走向。她的一个决定,可能让很多人一夜暴富,也可能让很多人倾家荡产。
但她却对一张28元的出租车发票,产生了如此复杂的思绪。
为什么?
是因为张艳红是特别的吗?因为她们之间那条隐秘的血缘纽带?
还是因为,这个女孩,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了她人生中另一种可能的轨迹——如果当年没有被韩建国收养,她现在可能就在楼下那些匆匆行走的人群中,为28元的车费心疼,为五千块的定金发愁,为一碗加卤蛋的泡面犹豫?
韩丽梅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她看到那张报销单时,心里涌起的不是总裁对员工的高高在上的审视,而是一种……更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情绪。
是怜悯吗?有一点。但不仅仅是怜悯。怜悯是自上而下的施舍,而她感受到的,更像是一种物伤其类的触动——虽然她们的人生轨迹天差地别,但那种“为生存而计算”的本能,那种“在压力下必须完成”的韧性,那种“将苦楚吞咽下去继续前行”的沉默,似乎有着某种相通之处。
又或者是……愧疚?
这个念头让韩丽梅微微一怔。
愧疚什么?她有什么好愧疚的?张艳红的人生不是她造成的,她的优越也不是从张艳红那里夺来的。她们只是偶然被抛入了不同的轨道,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如此而已。
但那种隐约的、细微的愧疚感,确实存在。像一根刺,扎在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不深,但能感觉到。
也许,是因为她知道得太多了。她知道张艳红的背景,知道她的困境,知道她正在承受的一切。而她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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