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偶尔爆发出的、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尖锐声浪。这些声音比任何野兽的咆哮都更让我心悸,因为它们毫无规律,充满了一种彻底的、理性的湮灭。
出于猫类的好奇与不安,我挑了一个月色晦暗的夜晚,溜到了更远的火车站附近。那里的铁轨以前只是有规律地间歇震颤,如今却像发了高烧般持续不断地隆隆作响。一列列火车吞吐着浓烟,昼夜不息地驶过。车窗里挤满了面孔,在昏黄灯光下,那些面孔呈现着一种相似的、亢奋的潮红,嘴巴大张,喊着同一句话,眼神空洞而灼热,仿佛被同一把无形的火点燃。我看到几只皮毛脏污的流浪狗,被几个灵长动物用绳子牵着,脖子上也系着刺目的红布条。那些狗似乎很害怕,尾巴紧紧夹着,身体却在灵长动物的驱使下被迫向前,对着空旷处发出虚张声势的吠叫。
“看见没?‘歌名小将’!”一只在火车站垃圾堆里讨生活、耳朵缺了半边的老流浪猫幽灵般出现在我身旁,它身上的气味复杂难闻,“那些两脚兽,给他们灌了迷魂汤,系上红布条,就不认祖宗,不听本性了。让咬谁就咬谁,让拆啥就拆啥。这世道,连狗都不像狗了。”
我当时不能完全理解“迷魂汤”和“歌名”的含义,但那种扑面而来的、整齐划一的疯狂,那种将自身意志强加于他者(无论同类还是异类)的蛮横,让我从尾巴尖冷到了胡须根。他们,以及他们身边的狗,都散发出一种陌生的、危险的信号,仿佛旧世界里所有默认的边界、规则、温情,都在他们面前自动融化、失效。
这股瘟疫般的躁动,终于无可避免地侵入了振英街,从内部开始瓦解那套古老的法则。
第一个出现叛乱的,是麻雀群里的年轻一代。它们去了几次火车站附近,听了那些震耳欲聋的口号,目睹了系红布条的狗被灵长动物“重视”的样子,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几只最活跃的年轻麻雀,以一只名叫“小勇”的为首,开始公开质疑喳喳的领导,嫌弃祖辈定下的规矩“窝囊”、“过时”。
“凭什么我们世世代代只能捡掉在地上的?凭什么好吃的要先让老家伙们?”小勇站在一根斜出的槐树枝上,翅膀拍得啪啪响,对着越来越多的听众鼓动,“外面都在‘早饭’,都在争!我们也要‘歌名’!我们要吃窗台上晾的米!吃粮店檐下挂的玉米!谁规定我们不能吃?老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喳喳试图用权威和经验压制,它尖声斥责小勇它们忘本、冒险。但年轻麻雀们已被那种想象中的“威风”和“平等”冲昏了头脑。它们不仅不听,反而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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