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如墨,却挡不住那一道自天而降的光。
第九问浮现于残卷之上,字迹非金非玉,仿佛由无数医者临终前最后一口气凝成,沉沉压在天地之间:
“你可愿,以身为灯,照千百代医者之路?”
风停了,火熄了,连那颗跳动的心石也骤然静止了一瞬。
云知夏站在火焰尽头,白衣已被血浸透大半,发丝凌乱贴在颊边,指尖冰冷,唯有双眸亮得惊人——像是燃尽了所有怯懦与犹疑,只剩下一簇不灭的火种。
她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缓缓转身,望向南方。
那里,是瘟疫蔓延的村落,是蛊毒暗行的深山,是盲者无医、哑者无声、癫者被弃、痛者无药的人间炼狱。
她曾用脚步丈量过那些土地,曾跪在冻土上为垂死孩童施针,曾彻夜不眠记录疫症变化,也曾眼睁睁看着一个村子在三日内断绝人烟。
她的手抚上心口。
那里早已不是一颗普通的心脏——它跳动时,会牵动千里之外某个病人的脉搏;它疼痛时,是因为有百名医者正因无知而误诊;它流血,是因为这世间的苦难太重,重到一个人扛不起,却仍有人不肯放下。
她闭了闭眼。
前世实验室爆炸的火光再次闪过脑海,师兄狞笑的脸,玻璃碎片扎进皮肤的剧痛,还有那一声未及出口的呼救……原主咽下毒药时喉间的灼烧感也一同涌来,那碗黑药滑入胃中,如同毒蛇缠绕五脏六腑,一点点吞噬生机。
她死过两次。
一次被人背叛,一次被命运碾碎。
可她回来了。
不是为了活命,不是为了复仇,甚至不是为了成为谁的王妃、谁的依靠。
她回来,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少一口痛。
为了让那些本不该死的人,能多活一日。
为了让后来的医者,不必再像她一样,孤身一人对抗整个时代的愚昧与黑暗。
所以——
她睁开眼,目光如刀,斩破长夜。
“我愿。”
两字出口,天地骤寂。
紧接着,她的胸口猛然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脏深处被抽离。
一滴血,缓缓自她心口渗出,沿着衣襟滑落,滴入脚下的《药神初典》。
那不是普通的血。
是心头血。
是耗尽寿元、焚尽精魄才可献出的最后一滴生命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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