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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窝深陷,双瞳全无,唯余两片漆黑空洞。
他拄着一根由人类肋骨拼接而成的拐杖,每一步都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如同翻动史册。
“骨书生。”娘子低语,声音里带着敬畏与悲凉。
那人不答,只用刀尖划开自己左臂,鲜血涌出,他竟以血涂唇,嘶声道:“我非人,乃行走之医案。”
他撕开衣襟,露出胸骨——其上密密麻麻刻满细痕,深浅不一,横竖交错,竟是一篇篇微型医录!
“前朝七十二桩‘医祸案’,皆由裴元济之师亲手篡改销毁。”他声音破碎,“我原是太医院记事官,奉命焚典。可我不忍,便将真相刻于己骨,埋入药库地窖百年。”
他抬手,指尖抚过胸骨一道刻痕:“看,这是‘疫药方’,这是‘解砒录’,这是……‘胎毒溯源’。”
云知夏起身走近,目光扫过那些深入骨髓的文字,心头震动。
这些,全是被抹去的救命之方!
她立即取下一卷血录,欲以骨书生之血相试。
可当血滴落卷面,非但未现文字,原本微亮的血迹竟迅速黯淡,字形模糊如雾散去。
“不对……”她蹙眉,指尖轻触那滴血,忽然察觉异常——血中有极淡腥甜之气,混着一丝腐木般的陈味。
“忘忧散。”娘子沉声提醒,“洗药谷上游泉眼被投毒三十年,地下水浸入此地,连骨髓都难逃污染。凡饮此水者,血中含毒,无法与纯正血录共鸣。”
云知夏眸光骤冷。
原来如此。
裴元济表面退隐山林,实则早已布下长线,以“洗药”之名,行“灭忆”之实。
他要的不是掩盖一时,而是让真相永远腐烂在时间与毒水中。
那谁还能读?谁还能证?
娘子低声道:“洗药谷中有一童,自出生便饮毒泉之水长大,名为血雾童。她双眼赤红如血,泪液却不染毒素,反能显毒辨源——据说,那是以毒养毒,炼出的‘清泪’。”
云知夏闻言,眼神渐亮。
若血已被污,那就不用血。
用泪。
她转身走向中央铜盆,将所有血录残卷小心放入其中,双手合十,口中默念前世所撰《药师誓》。
然后,她割开掌心,鲜血汩汩流入盆中,覆盖卷册。
她闭目,引心火——那一簇源自意志与执念的无形之焰,自心口腾起,顺经脉流转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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